江疏言。

你是一棵树,你永远都不会枯。

【楼诚】一封情书。

列宁格勒 1936

大哥:
见信如晤。
这边的冬天可真冷啊,不同于上海家乡那种湿冷,这儿的寒风似刀剑一般利得要命。听说最冷的时候如果不戴帽子出去能冻掉人一只耳朵。
上海那边还好吗?天气太冷,记得让大姐多添衣服,莫要着了凉。大姐一个人操持家业,太过辛苦了,千万不能再得了病,那就太难熬了,让明台凡事迁就着她点,别老跟大姐犟。我的信现在寄不大回去,祖国东北有豺狼窥视,若是从巴黎周转,路途遥远,怕再丢了更是不好。就劳烦大哥转达小弟这一番念家之意,莫让大姐再担心了。
眼下局势虽然紧迫,但也没紧迫到那种程度,至少上海是安全无虞,倒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。
可巴黎呢?您呢?您可还好吗?
古人讲别久不成悲,从前不知何意,现在倒是隐约明白了。严冬酷寒之时,训练不减反增,其实已经很少能有两三点空闲时间,我却经常想起你。
靶场上教官讲要沉心静气,俄语的舌音同法语中那个音有着些许相似之处,那日听着他讲话,无端端想起来尚在巴黎时,你我心意相通之后,你给我念的情诗。恍惚中仿若置身其间,日头明晃晃照在天上,我坐在桌子上看你,你在椅子上看我,低沉浑厚的嗓音,你念出那些诗句。
那时尚在训练场,瞬时间不知怎的便觉得没有什么好惧怕的,刀剑,鲜血,敌人,甚至偶生的彷徨与犹疑,这些都不足为奇,亦不足为惧。你不要笑我,第一次任务里杀人的时候,我的腿都是软的。
现在是晚上十二点,明日还有不少训练,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想是酒喝得多了。天实在是太冷了,伏特加是御寒的最好手段,可惜太少了。实在冷得没办法,就几个人凑在一起先喝酒再打架,一起拆招,也勉强能起点作用。我又想起你的酒柜,里面上好的红酒我还没有来得及尝上几口就已身在此处,不觉十分可惜。待冬修时回巴黎,定要好好宰上你两瓶好酒,可决不许心疼啊。
小时候我最喜欢黏在你身后,你干什么,我也干什么。后来我就一直想追着你,你去哪,我也去哪。现在我想一直陪着你,水里水里去,火里火里去,不惧沿途的荆棘与火把,亦不畏行路的艰辛与苦楚。
我知道,再不睡觉你恐怕就要骂我了。凌晨时分的天很暗,借着一点点月亮的光写完了这封信,睡意漫延上来,我有些扛不住了,看这云晕,明日能是个好天气。
这本是封正经家书,写到这里,倒像是情信了。不过也不打紧,左右这信只有你一人能看懂,没有什么所谓。
我要睡了。
晚安,大哥,明楼,我的爱人。


您忠实的
明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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